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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6章 回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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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又是在幹什麽。

談郁解釋:“姐姐讓我拿兩個杯子,另一個是你的。”

戈桓寒蹙起的眉尖略微松了些。

談郁揚起臉,眼皮也不擡,說:“讓開。”

目光沿著談郁冷淡的眉目往下看,劃過唇角,尖尖的下頜,往下是一段雪白的側頸,仰起臉時撐起一道弧度。戈桓寒腦海裏浮現了犬齒標記後頸的快感……談郁被咬住後頸時輕輕嘶的那聲。

戈桓寒登時移開了視線,轉而看那個平平無奇的杯子,被談郁細瘦的手指勾著杯柄,一滴水砸在他手背上。

談郁已經喪失耐心,屈肘撞了一下他的肩膀,自己走到外面去。

客廳裏正在閑聊,談郁在一旁隨意聽了片刻。談琛澤一向很討長輩喜歡,幾句話就巧妙地將自己三四個月失聯的事繞開了,開始與談琳伯父聊起在外星系的風土人情,仿佛他到那邊只是為了旅游。

談郁知道他尚在服役期,到外星系多半也是有任務在身。

他把兩個杯子放下,金發青年就眉眼彎彎地湊過來拿走了其中一個,玩笑說:“哥哥不用給我倒水……反過來才差不多。”

本來也沒打算給談琛澤倒水。

談郁莫名。

【向情敵示威罷了。】

‘……’

這時候戈桓寒走近了,忽略了沙發上的雙生兄弟,轉而溫聲對談郁說:“今天喝花茶嗎?我之前買了點放在家裏了。”

談郁無可無不可,他一坐下,戈桓寒也坐到他身邊煮水泡茶,動作很是熟稔。

他出了一會兒神,在思忖怎麽讓這些切片們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。

談琛澤不知何時換了位置,也坐到談郁身旁。

他雙手疊在腦後,睨著談郁,問:“哥,晚上我倆一起出去玩?”

“玩什麽?”

“射擊,朋友在首都星開了一個俱樂部,可以打真木倉……我估計你會喜歡。”

談郁以往未聽過這種類型的俱樂部,大概是因為共和國建立之後才出現。

他問:“在附近嗎?”

談琛澤見他有些興趣,微微一笑說道:“不遠的,乘車過去十來分鐘。最近有些覆古的木倉,你可以綁住我,然後用來瞄準我胸口砰幾下……”

後半句莫名其妙。

談郁時常認為談琛澤的思維很條約。

談琛澤眨了眨眼,輕笑說:“我不說了,開個玩笑,哥哥別當真。”

談郁不做反應,繼續盯那盞茶。

戈桓寒則微微皺了眉,旋即又斂容倒下茶水,遞了一杯給談郁。

姐姐談琳看著他們仨人相談,頗為寬慰。

她又想起另一件事:“談郁,你什麽時候返校?還是這學期先別去了。”

談郁的視野裏是滾燙的茶水和花瓣,一只黃鳥在水壺附近蹦跶。

他隨手撈走了秋千,答道:“明天就回校。”

“明天我和你一起去,剛好我得回軍校一趟。”戈桓寒說,“當時提交的分配申請通過後還沒簽字。”

談郁從茶水氤氳的霧氣裏擡起頭,問:“你是被軍校分配到那地方的?”

戈桓寒與他相處了些許時日,很清楚怎麽勾起談郁的興趣,例如這種話題。

他笑了下:“明天路上和你詳細說吧,你下半學期也得開始處理分配志願。”

談琛澤插話道:“哥哥申請到中央的軍區不好嗎,不然見面多難啊。”

“到時候再說。”

談郁還沒考慮好這件事,事實上他更傾向於到邊境服役。

侵擾邊境的怪物種族究竟是什麽,為何生生不息難以徹底解決。他在這個世界得知的關於邊境的消息,大多來源於師英行的部隊,因為他們被派遣長期駐紮在邊境一帶。後來師英行的部隊與其他軍隊輪著駐守,前段時間的新聞是那一帶得到基本控制,師英行也回了中央。

晚餐時間,難得人齊,餐桌上添了酒。

談郁酌了一小口就放下了,聽著伯父和戈桓寒閑聊今日新聞。

談琛澤正仰頭喝了半杯,與他耳語說:“哥哥酒量很差吧。”

他無動於衷將談琛澤的金毛腦袋推開,低頭看終端上的信息,回覆學校導員的返校確認。

又重覆了一遍之前世界的流程。

剛說完,金發青年軟骨頭似的倚在他身上,整個人挨在他肩窩。

頸側忽地灑下灼燙的鼻息,混雜著甜酒的氣味。

鉆石和金屬的唇釘、舌釘從皮膚上劃過,留下與柔軟截然不同的觸感。

緊跟著是在他耳畔的一聲輕笑。

與此同時,他們的長輩正坐在一旁,隨時都能看見在桌上發生的玩鬧。

酒杯在桌上磕碰的聲響旋即響起。

談郁重新將談琛澤趕回原位,循聲看向了左手邊,戈桓寒攥著酒杯的五指映入眼簾,骨節因為用力而發白。

“不能太小氣了,哥。”

談琛澤在邊上煽風點火,搖晃著杯子裏的酒液,饜足似的又喝了一口。

談郁蹙眉說:“別靠近我。”

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至極,甚至連談琳也察覺了些許。

“在吵架?”她問。

戈桓寒挑了下眉,說:“沒有。”

談郁不回答,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杯子。

他低頭去開終端,中途在桌下被捉住了手,戈桓寒的尾指撓了一下他的掌心。

接著,戈桓寒也挪近了些,垂下眼簾與他說:“沒必要為了他生氣,有的人一貫不會控制自己。”

談郁托腮看向他,一雙海藍的瞳仁被酒水浸泡過,仿佛蒙上了一層薄霧,朦朧而冷冽。

他垂眸又擺弄手裏的杯子,對戈桓寒說:“你們很吵。”

戈桓寒看不出來究竟是聽進去了沒有,思緒反而很快在他良久的註視下被帶偏,慢慢摩挲著他細白光潔的手指。

在桌下的動作,其餘人全都看不見。

談郁任他握著手,心裏想著這些破碎的靈魂如何拼在一起。

分明在那個世界已經合為一體了,在這裏卻是自由自在的破裂。

【也許你得先把這些人集齊。】

【不過,真的能N合一嗎,這裏可是平行宇宙。】

誰也不知道。

晚餐結束,談郁打開終端,打算詢問學校導員關於畢業分配的安排。

屏幕上的App彈出來了幾個即時新聞,最上方是關於共和國新一輪選舉的消息,中央連著開了幾次會議,與會名單裏有一個眼熟的名字。

師英行。

談郁關閉頁面的動作一頓。

廚房門外,談琳和談琛澤姐弟倆的對話漸近傳來。

“你惹你哥生氣了?”

“沒有,他本來就不愛搭理人,姐姐是沒見過他在軍校裏的高冷樣子……”

“我說的是戈桓寒。”

“他啊……”談琛澤散漫道,“其實我也沒把這倆人當兄弟。”

談郁沒有聽到談琳的回答。

以她的性格,大約早就發現了他們之間的端倪,現在是想調解。

不太可能。

眼前忽地晃進來一個高挑身影。

戈桓寒端了桌上收拾來的碗筷,放進水池裏,又擦了桌子,啟動洗碗機,動作利落。

他洗了手,轉頭問:“在冰箱裏找什麽?”

“甜品。”

談郁說。

“在上層。”

“嗯。”

他答得心不在焉。

戈桓寒朝他看過去,談郁正一手拿著柚子醬一手是終端,懸浮的屏幕映亮了他專心致志的臉,照得雪白。

談郁這會兒正在瀏覽與師英行有關聯的訊息。

網絡上能檢索出來的都是軍政類別的新聞,師英行在改制之後隨著那批新軍官一齊被新授了軍銜,等級與之前相等,也仍然執掌駐紮在邊境的軍隊,在首都星中央軍區的官職比之前降了一級。前不久他所在的軍隊被表彰了在戰亂時期邊境對外敵的勝利。

有點意思。

談郁揣摩著師英行這樣的路線也不多見,畢竟他原本是帝國陣營的人。

在這個世界戰爭的末尾發生了與原著相悖的偏差,師英行沒有戰死,又成了炙手可熱的新貴。

戈桓寒站在他身旁,也瞥見了屏幕上的名字。

他有些不虞,挑眉問:“你很在意師英行?”

“我以為他死了。”談郁平靜地盯著屏幕,藍色的眼睛裏映出屏幕的字樣,“你後來和他打過交道嗎。”

“有過幾次。”戈桓寒斂容說,“師家現在很低調……他以前不是這個陣營,但現在什麽也看不出來,誰知道呢,像他這樣的也不少。”

“尤家也是?”

“嗯。”

談郁望著屏幕不語。

他對這件事也有些好奇。尤西良應該還在軍校,或者在他家那個軍區裏。

怎麽找到這個Alpha呢。

【集郵預備備——】

他想到這裏,忽然嘴角被什麽溫軟的東西碰了一下。

戈桓寒將他唇角沾著的柚子醬擦掉了,舔進嘴裏,說:“我猜到你接下來可能會問另一個名字,實在不想聽。”

談郁不知道他為何反應這麽明顯,分明他們都是同一個靈魂的分裂產物。

“不問你。”他說。

“隨你。”

戈桓寒說罷,外頭談家姐弟的對話也結束了。

談郁離開廚房,走向自己房間,途中被談琛澤黏上了。

“哥,你是不是在生我氣啊。”談琛澤眨巴著眼睛,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已經走到房門之前,談琛澤擠在門口,盯著他打開的房間。

“我沒生氣。”

談郁說。

談琛澤轉了轉眼珠,狐疑道:“是嗎。”

“不是。”他將手裏的柚子醬拋給談琛澤,“去反省吧。”

談琛澤楞了一下,門框裏的少年揚起尖尖的下頜,眉目冷淡地睨了他一眼,旋即關門。

他挑了下眉,登時伸手卡在門板合上的縫隙裏,被卡得一疼,但他不在意。

“我剛才就在反省了,”他見門又開了,忍不住把話都倒幹凈了,“因為太久沒見了……哥,我曾經夢到你渾身血死掉,也是場車禍,我好不容易從北方回來發現你在醫院裏昏迷,一身是傷,我都差點有PTSD了,結果你邊上又坐了個戈桓寒,真受不了,你倆以前的往來那麽多……”

談郁聽著他越說越離譜,反問他:“你在生氣?”

“不算吧,”談琛澤冷哼了聲,“就算生氣也是我惱火我自己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你呢,你要是覺得我太過分了可以教訓我,反正姐姐也是這麽說的。”

談琛澤說到這兒,又擡眸盯著他抱臂的雙手看了幾秒。

談郁的雙手長得極好,他第一次見面就這樣覺得。

蒼白修長,瘦削卻不羸弱。

無論是拿著鞭子還是槍,都有種詭異危險的美感。

他細白的指尖纏著鞭子,一下一下,在空中飛舞,抽打在不聽話的Alpha身上。

談琛澤饒有興味的猜測很快被打斷了。

“沒興趣。”

談郁瞥了他一眼,旋即把門合上了。

他回了房間,終端震了幾下。

先是收到了戈桓寒的消息。

——明天一起去軍校

——不要忘了

他回了一句“嗯”,對面又發了那個符號表情。

——._.~

另一道信息來自談琛澤,3秒前發送。

——在反省了!ヽ(#`Д?)ノ

談郁忽略了這個Alpha,轉到消息頁面。

終端上次在線已經是半年之前,系統沈積了大量未讀消息。

歸類為垃圾信息的,談郁旋即刪了幹凈。

他垂眼看剩下的部分,很多是軍校同學發給他詢問安危的消息,大概是聽說他車禍之後發送的,日期也集中在那幾日。之後斷斷續續又有一些消息,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聯系對象上紅色的提示——未讀[99+...]。

聯系對象的ID是尤西良。

白發綠眼黑皮,紮著小辮子的偏執Alpha,精神狀態不穩定的瘋子。

這人給他發了這麽多消息,談郁也有些詫異。

點開來最新一條是昨天發的。

——想你了。

往前的消息幾乎都是差不多的內容,一部分半夜發的內容有些露骨。

——什麽時候醒啊

——想和你見面

——【圖】我在吃藥

——好喜歡你

——當初應該問問你能不能接受**,估計你不樂意,塞不下

……

諸如此類的狂熱囈語,從半年前斷斷續續發到現在。

【你不用找他,發個消息他就來了。】系統嘖了聲,【我怎麽感覺他病得更厲害了?他看起來就需要電一下。】

談郁一點也不奇怪尤西良的精神狀態,旋即將歷史消息關了。

這時頁面跳出來一個新消息,來自尤西良。

他本以為又是一段夜半囈語,發來的卻是照片。

一張連鎖酒店的房卡,A909房。

接著又是一個撥入的通話請求,號碼ID正是尤西良。

談郁猜他多半已經聽聞消息了,既然遠在外星系的談琛澤都知道他醒了,尤西良約莫也已經知曉。

通話鍵一按下去,對面就傳來了熟稔的男聲。

“你接得好快啊,談郁,”尤西良在那一邊懶散地笑了聲,“我已經到了,在你那邊的酒店開了房,你是過來我這裏……還是我上門到你家拜訪呢。”

以談郁對尤西良的了解,他上門約等於引狼入室,百分之百隨時與屋子裏另外兩個Alpha起沖突。

他默然不答,尤西良也頗有耐心地在那邊等候了良久。

過了一會兒,談郁思量著回答:“我現在過去,剛好找你有事。”

尤西良聞言一笑,對他說:“好啊……我等你。”

談郁旋即掐斷通話,戴上終端往外走。

他出門時碰到姐姐談琳,她正從屋外回來,問他去哪。

“見一個同學,”他回答,“晚點回來。”

從家裏到那家酒店路途不遠,他很快就停在了909房門之前,還未叩響門板,門倏然被打開了。

在門框裏端立的白發男人正盯著他微笑。

尤西良面貌年輕且俊美,他穿著浴袍,一眼能見到Alpha的高大身材和力量,他低頭看著談郁,一對幽暗的窄長綠眼睛宛如翡翠,盈滿了濃郁興味。

他看起來就很神經質,事實上也是如此。

尤西良的目光追著談郁走進房間的身影,反手將門關上了。

談郁掃了房間一眼,四周沒有看到明顯的武器。

他斟酌著怎麽問清楚,尤西良是否感知到世界上存在的另一部分自己的意識,正常人聽到這類問題多半是戈桓寒那種反應,但尤西良的反應他不好推理。

談郁的沈思被中斷了。

身旁的年輕男人忽然一手摟著他的腰,將他牢牢桎梏在身前。

他的力氣大得仿佛是在失控邊緣,幾乎讓談郁覺得肋骨泛疼。

“學長,你真的是來和我談正事的,還是來酒店被……呢。”

尤西良低下頭湊近他,因為興奮,瞳孔緊縮,墨綠的眼眸裏摻雜著興趣和偏執,目光一寸寸地擦過他的臉,仿佛野獸進食之前的舔舐。

不用分析談郁也知道他又在犯病了。

半年不見,瘋得更嚴重。

他擋住尤西良扣住雙手的動作,冷聲說:“你不想談就算了。”

尤西良近距離地盯著他這張冷淡美貌的面孔,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嘴唇,笑了聲:“我也沒說不談,你的請求我怎麽會拒絕。”

“對了,學長明天返校就和我同一屆了,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玩。”尤西良說著,瞥向他細瘦的脖頸。

沿著那截光潔的beta後頸往上瞧,談郁垂著眼簾,睫毛纖細,冷冰冰的面容蒼白得病態,像一尊被不情不願收藏起來的脆弱玻璃人偶。

尤西良精神世界裏的場景也隨之變化。

冷淡睨著他的少年鎖在床上,蒼白瘦削的後背和腰肢因為盛怒緊繃起伏。

大病初愈,只能做點別的。

談郁斟酌了良久,換了個寬泛的說法:“最近你身上發生過奇怪的事嗎?”

尤西良尖銳的綠眸緊盯著他說話時微微張開的唇,低頭貼著他的耳垂低語:“是很奇怪,我一和你見面就想強迫你張開嘴,和我聊天或者做更多事,把什麽東西塞進去……大概是因為太久不見了?托師英行的福,我進不去你住院的地方,已經快半年沒見過你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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